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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寂寞添绪遥见真墓边树

     翠细罗衫化作尘墓门留得诗句；

     镜里容想着时只今烟袅绿杨枝

     可怜不是巫山雨恼襄王起艳思

     钱生题讫自自笑连饮数杯俄而已亭午遂与紫萧只见店主面红耳涨扯住了一个穿白的正在那里喧沸在旁观看的纷纷说道：“这也忒杀奇哉真正是个无赖棍徒白撞酒食”或笑或詈或挥拳相向或劝店家剥取服观那穿白的却又面不改容昂昂自若

     钱生不解其故向前诘问店主道：“这素昧平生昨忽到店沽饮欠银三钱毫厘不还说道：‘寓在专诸巷内待至明来饮一并还清’老拙万分不肯见他又不像个哄骗之徒只得破格应允到了今早果然又来老拙道他是个信实君子仍与酒馔饮嚼谁料边原无半文念店贷本营生哪有酒与白之理不由老汉不怒从心起为此与他厮闹”钱生笑道：“事亦甚我看此友不是寻常之辈所欠若少顷与我酒钱一齐等还不消发话”店主慌忙致谢道：“既承相应认老拙再有何？”

     钱生一手携了那重来施礼坐定从容问道：“老丈眉宇轩轩决非尘埃中物何故欠少酒债致之侮？”那答道：“不才邀游湖海闻说苏杭乃是名郡故不远而来却因盘桓久资斧空乏近有故订在虎丘相晤故每到此无聊之际沽饮三杯尀耐店主不能识辄尔晓晓”又问其居址姓名那道：“我迹萍踪何有定？虽复姓申屠其实并无名号江湖相知者但呼为申屠丈耳”钱生见其谈吐如流竦然起敬道：“适间独饮殊觉意致索寞不意邂逅间忽逢老丈使佳兴倍添”于是呼酒对酌申屠丈仰首一看忽见壁题诗墨迹初击节叹赏道：“此必郎君佳作藻思绮句不减瘐鲍”钱生含笑不

     已而夕在山紫萧促归申屠丈即放杯起拱手作别钱生牵袂恳留必再饮申屠丈道：“与君萍相逢谬承雅但仆高酒徒也一吸五斗如尊驾必城即此告辞倘有僧舍可以借榻愿卜其”钱生笑道：“老丈妙也六恨相见恨晚即十□□饮尚可淹留何况一夕乎？”申屠丈亦掀髯笑道：“君虽书生绝无一些酸腐异青云事业未可量也”钱生便令紫萧归还酒钱并买佳肴数美酝一樽借一雅禅房剪灯细酌申屠丈高谈阔论娓娓不倦直至二更方才就寝

     次早起住持长老知是钱子不敢怠慢急忙整治晨餐二梳洗方毕对坐闲话见一沙弥走中连说“怪事！怪事！”钱生呼问其故沙弥道：“适才打从梅经过闻说店主有银二十余两临卧时放在枕底今早起来分毫不见只有老在房又门户不开竟不知从何去了惊得店主目定呆没做理会岂不是件怪事！”申屠丈见说掩而笑钱生怪而问之申屠丈道：“吾恶此老索酒钱甚急聊戏之耳”便向沙弥道：“汝去对那店主说不须烦恼银子只在侧右首皮箱内”钱生亦未相信只见沙弥去不多时即便回来说：“银子果在皮箱里面那店老又惊又喜还说要来谢罪”钱生与住持始信是实暗暗惊异

     须臾饭毕谢过众僧便与申屠丈作别回家申屠丈亦不致谢但云：“敝寓在专诸巷左首第三宅内翌午前望君独枉趾再获一谈”钱生唯唯而别及抵家值崔子文亦至即告以游虎丘得遇申屠丈及店家失银一事子文道：“此乃方士弄术耳何足为异？”钱生不以为然

     次如期过访申屠丈早已倚门相候延客座但闻异香芬郁沁襟怀其罗列器玩无不珍奇初不似客游窘乏者未几茶其茶叶碧绿细香若兰叙话移时复邀内室只见陈设肴馔皆是珍美青以琥珀杯斟酒酒殷红与杯相映钱生虽是宦家其筵席之盛亦不能及此

     酒过数巡申屠丈道：“宾主对酌无以为欢幸有乐令歌以酒”未毕只见屏后轻移莲步走出两个美来俱年十七八岁一及红绡一紫绡云鬓翠蛾轻盈窈窕真国也红绡妓以金莲杯斟酒奉钱生扬袂而歌曰：风绕象心满房凭谁寄语薄郎既谢兮昼长早归来兮匆徜徉

     红绡妓歌竟紫绡妓以碧卮斟酒相劝手象板低低歌道：懒换衫昼掩扉看几度泪沾

     别时罗帕空留箧史见雕梁双燕飞

     歌毕申屠丈道：“音虽里不及阿薤露之曲然郎君工于染翰愧无珠以宠斯技”钱生不能推却乃一绝云：仙双云剪能歌树使

     音若在边落应遣流莺不敢啼

     申屠丈连声赞赏道：“佳作！佳作！所愧二子歌匪金缕有辱即君吐珠”乃令二妓复以巨觥送酒钱生以妓立近边羞涩不能即饮红绡妓乃高捧金卮向着钱生唇一灌而荆申屠丈亦搏髀高歌曰：朝出去兮访丹丘暮归来兮月满

     烟波浩浩兮山万里家四海兮任遨游

     申屠丈歌竟又向钱生道：“清歌寂寥不足以为娱和作舞剑之戏郎君愿观之乎？”

     钱生道：“愿乞一观”只见申屠丈取出宝剑一掷在空中其剑自能回旋飞舞倏又化作二剑一舞于左一舞于右舞不移时二剑又相凑而舞作斗格之势须臾又变作六七剑剑剑自舞而有时往来间杂无限错综转折之妙但觉寒光闪闪悲悲凄凄既而舞毕仍是一剑在空紫绡妓徐徐以手接之其时转西轩暮霞零钱生以不胜杯酌坚决告辞申屠丈道：“归路甚远亦不敢强留只是区区有心也他郎君或有缓急不妨谋诸我”

     钱生道：“仰辱厚喧敢不服膺只是老丈留在敝郡可以不时奉候万一行旌别指则山川间之何以图晤？”申屠丈道：“我明□一帆遥指武陵将渡钱塘或走山阴会稽或探龙湫雁荡果是行从未定但郎君怀一见□意自有会期”钱生遂即起谢别申屠丈送至中庭复问道：“郎君年将弱冠未审雀屏曾中否？”钱生摇首道：“尚未室”申屠丈道：“以子才貌双全簪缨华裔岂患佳配哉？然而姻缘前数只在赤绳一系吾闻玄妙观新来一梅山老能以神相知过去未来之事吾子何不竭诚投谒以卜前程？则姻事功名一可以了了”钱生连声应诺直至门首各道珍重而别

     抵胥门已昏暮矣钱生少书帷未尝近美那一一见歌妓不觉神飘荡几不自持明会着崔子文、李若虚告以所见遂偕往访之则已门房扃锁询于邻居皆云彼原僦居一今早已迁移他去矣三子遂怅然而返

     逾数生复邀崔、李同往玄妙观谒见梅山老那老苍姿白发骨格清奇俨然四皓之侣钱生备陈求相之意老即便先看崔、李中啧啧道：“二足神清相旺甲科无疑但目文战未利一眼运必然高捷”以后相到钱生老惊道：“这位钱兄自然也是甲科了只是目就有一场灾险老意直陈未知可否？”

     钱生道：“君子问灾不问福但请老丈直切勿隐讳”那老不慌不忙说出几句话来管教：未来休咎姻缘事只在神奇一相中

     毕竟老说出什么话来且听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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